【他山之石】透视日本的全民“忍术”—垃圾分类
作者abc:环卫微视界
2020.05.27

到过日本的人几乎都会对一些生活小细节留下深刻的印象。骑自行车的警察,笑容满面的服务员,耐心敬业且对你鞠躬的公务员,规范秩序的交通,没有折痕的纸币,拧开水龙头就能喝的水,清新的空气,干净的厕所、河流与街道。

如果说,有什么是我在日本生活中还未能完全适应的,除了吃生鱼片与芥末外,就是日本的全民忍术”——垃圾分类了。但生活在这样干净的环境里确实是件很愉快的事。

垃圾不但要严格地分类,还要按规定的时间才能拿到规定的地方扔。如果分类错了,不被回收,或者错过扔的时间了,那就只能拿回家臭上几天,等下次才能扔了。这点至今我还有点郁闷,看着垃圾放在家里,总觉得怪怪的,恨不得立即扔掉。星期一吃鱼,星期四才能扔骨头,感觉自己快被憋成忍者神猫了。

平日里,几乎看不到随地乱扔垃圾的日本人。他们通常是把垃圾放进包里带回家再分类处理掉。东京还勉强可在便利店或车站找到分类垃圾桶,标识得清清楚楚的,哪类垃圾该放进哪个桶。小城市就基本只能老老实实地带回家,认真分类处理好,在规定的日期摆到门口,扣得严严实实的等待回收。翻开日本女孩子随身挎的名牌包包,会惊讶地发现,里面除了化妆品之外,还有购物小票、空瓶子等垃圾。


每个遛狗人都有必备的四件套:纸、水、长夹、塑料袋。

日本实行的是地方自治制度,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定。所以每次搬家,不动产公司与房东都会第一时间给我垃圾分类表。我一般是贴在大厅里最显眼的地方,扔垃圾时得按上面的要求仔细分类。有的地方比较宽松,只要分78类。令人发指的地方则要分20多类。我现在住的中野区,大方面可分为可燃垃圾,星期一、四早上8点前扔;不可燃垃圾,星期六早上8点前扔;报刊书籍纸箱、瓶瓶罐罐类星期四早上八点半前扔;陶器金属玻璃类的,第一、三周的星期二早上8点前扔。

小方面的就不介绍了,光塑料瓶就要分瓶身、瓶盖、塑料包装3个部分,要洗干净了才能扔。煤气罐、体温计、血压计、打碎的玻璃陶器等制品要包装好,贴上标签。另外,大型家具、家电等扔之前要先打电话预约,还得花钱去便利店买专门的贴纸贴上,随意丢弃是违法的。

中野区的垃圾分类表,有中日韩三种语言。刚搬来中野区时,有次我把第二周的星期二给记成第一周了,第二天房东就提着垃圾到我家里,仔细地给我讲解垃圾分类的方法与时间,超级丢人。日本几乎没有职业歧视,会被邻居看不起的是,没有处理好垃圾分类的人。

印象最深的是,有次在路上看见一小女孩蹲在地上哭,旁边还有条大型的狗狗。询问了后才知道原来是大狗拉稀,女孩随身带的纸、水不够清洁地面,急得大哭。我把随身带的一瓶水、一包纸给了她,小女孩不停鞠躬感谢,我却觉得很奇怪。后来刻意留心,注意到每个遛狗人都有必备的四件套:纸、水、长夹、塑料袋。

遛狗在日语中叫犬散步,这个词特贴切,狗狗确实是悠哉悠哉地散步的,而主人,要处理好它们的身后事——把狗狗的便便捡拾带回家,还要把地面清理干净。

虽然还有点小郁闷,但我确实已养成了不乱扔垃圾,并随时随手处理好垃圾的习惯。每次回国,亲戚朋友看我吃完饭后都会自觉把垃圾放好,都不停地夸我去了日本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心里特别高兴。事实上,日本也是在上世纪70年代才开始实施垃圾分类的,最初只简单地分为两类,之后才逐步细分与完善起来的。到如今,垃圾分类的意识与方法早已完全融入了日本人的生活,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日本京都街头的垃圾箱,分塑料瓶、其他瓶子、易燃物、饭盒四类。

日本人通常随身携带着手帕,而且还不止一块。

那么,日本人为什能这么快就适应并习惯了垃圾分类呢?这点我曾与日本人讨论过很多次。

首先与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有关。在刚上幼儿园时,爸爸妈妈就会教他们食物不要剩下,每天勤洗澡,更换不同的衣服,在家门口必须脱鞋,垃圾自产自销,精细的垃圾分类方法等。从小就养成了爱干净与保持良好卫生的好习惯。学校会教他们人与环境的关系。甚至有的学校会组织学生去垃圾焚烧厂参观,让他们了解,不同的分类会影响到垃圾焚烧转化率与资源回收再利用率。日本的动漫也不竭余力地宣扬环保,比如破坏环境的是大坏蛋等。

日本人的家打开门后,有个叫玄关的地方,旁边是鞋柜。再高出一个台阶的地方才是通往客厅的内地板。日本人回家,到其他人家里拜访都要在玄关先脱鞋才能进去。日本的许多公共场所也都需要脱鞋,诊所、商场、图书馆,甚至许多餐厅都要脱了鞋才能进去。好几次,我在电车上看到妈妈把坐在位置上的孩子的鞋子脱下来,孩子站起来时才再给他穿上,因为怕鞋子弄脏了车座位。虽然,日本很干净,鞋子几乎不会脏。

其次,与日本的耻文化有关。迷惑在日语中是麻烦的意思,不给人带来迷惑是日本特殊的文化。不要给人带来麻烦几乎是所有日本人的座右铭,是他们从小到大在各种各样的教育与环境中养成的习惯。海啸后日本的电视上曾出现过一位默默流泪不哭出声音的母亲,因为她只失去一个孩子,而失去两三个孩子的家庭大有人在,如果失声痛哭的话,会让其他失去亲人的父母更加悲痛。在日本的车站,会经常看到禁止自杀牌子:请不要给大家带来迷惑。这样的防自杀标语有点令人无语,但确实是针对日本人最好的方法。都要去死了还不要给人带来麻烦,何况是乱扔垃圾?而且,如果因垃圾没分类好不被回收,被邻居鄙视的话,日本人会觉得更加耻辱。

再次,环境的影响。这点我深有体会,在日本,大家都不乱扔垃圾,我也总是规规矩矩地把垃圾放进包里带回家认真处理好,打喷嚏都必定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的。但回到国内没几天,我就开始从大流了,一包一块钱的面巾纸,随擦随丢,垃圾根本不用分类。北枳确实可以南橘的,所以,我一直不认同中国人素质比日本人低的说法。

说到环境,不得不提日本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手帕。在日本,几乎看不到随地吐痰的人。日本人通常随身携带着手帕,而且还不止一块。天热时用来擦汗,感冒咳嗽了也可用来擦鼻涕或痰,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药。而且日本的手帕做得非常精美,销量特别好,是最受人喜爱的礼物之一。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每看到日本人用手帕,我就会想起这句诗,脑海中浮现出国内古装剧里看到的古代繁华热闹的街道与才子佳人的场景。用面巾纸的,基本可判定为初来日本不久的外国人。

最后,与日本政府的大力宣传环保密不可分,日本灵活的地方自治制度也使政策与规定更容易实施与执行。

日本国土狭小,人口众多,资源严重匮乏,他们认为:通过垃圾的分类,回收可以在环境保护和资源的循环再利用上创造巨大的价值。他们也确实做到了,现在,日本的垃圾处理技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这种一箭双雕的做法是否值得我们学习呢?